然而,在一片工業互聯網、自動化大生產的呼聲中,外界最忽視的一點卻是,導致危機的根源恰恰來自勞動者收入增長的緩慢。勞動者也是消費者,當他們的收入增長大大低于產業增長,尤其是低于資本(房地產)增長的時候,產品也就失去了市場,整個產業的危機從而爆發。
富士康iPhone手機生產線上的工人,買不起iPhone手機,這是整個產業危機根源的縮影。
寄希望于代工的利潤能夠再豐厚一些,以工業互聯網技術重復低端代工的生產模式,對于企業而言只是短時緩解危機,長期看來無異于飲鴆止渴。
不可否認,機器替代勞動將大大提高生產效率,在勞動強度大、高危險和掃描分類等領域,這種優勢很明顯。但對于精細化的勞動,則替代成本較高。尤其像富士康這樣的電子類產品組裝企業,機器人、自動化的應用成本較高,生產線轉換不靈活,擴產和減產的資本固定投入將大大高于工資成本。
目前,富士康一名工人的用工年成本大約在5萬元左右,而一臺普通機械臂的購置成本只有10萬元左右。一臺機械臂一般可以替代3—4名工人的勞動。表面上看,機械人的應用要比工人更加合算。
但是,一臺普通機械臂除了購置成本外,還要考慮到安裝成本、操控系統的購買成本、成產線調試成本、系統維護成本等等。這些成本幾乎是購置成本的1倍到3倍。10萬元一臺的機器人,實際投入使用的成本至少在20萬元左右。
然而,機械人和工人一樣,不是“雇”來就能用的,必須經過系統培訓、調試才能使用。整個機械人的系統安裝、學習,直到穩定運行,少則兩周多則一個月。
更關鍵的是,盡管這些機器人的使用年限可以達到10年,甚至更多,但是代工企業幾周、幾個月就要調整一次產品線,早就是家常便飯。機器的通用性和應變能力大大低于工人,工人可以通過幾天或幾周的培訓,實現順利轉產,而機器人則經常需要進行技術更新和投入,甚至有時不得不提前“退休”,淪為二手設備。所以,按照一般的設備折舊來計算機器人的使用成本顯然行不通。
盡管富士康在大幅增加機器人的使用數量,但這個數字是有極限的,并不是越多越好。在富士康2011年提出3年100萬臺機器人替代計劃之后,實際上卻是雷聲大雨點小,到2014年也不過完成了40萬臺的替換。按照富士康的說法,到2020年在中國的工廠自動化率也就達到30%。
盡管一些精密零件的安裝和通用工序可以用機器人來替代,但對于大量的普通組裝崗位,機器人的成本明顯太高了。
最讓人頭疼的問題還不止這些。就連馬斯克也不得不承認,“無人工廠”以及“過分自動化”已經給特斯拉帶來了沉重的負擔。
隨著技術的進步,機器人的成本有可能進一步降低,但是在資本投資層面,卻一時難以改變目前的尷尬局面。因為,工人的工資是按月支付的,投入和產品回款可以實現逐月滾動。而機器人的成本是一次性投入,即使考慮到融資租賃的情況,企業也不得不為此支付高昂的利息。
在需要擴產的情況下,工人的調配更加靈活。你可以要求工人加班,但是不能讓機器人超負荷運轉。一旦需要擴大產能,機器人的購置、安裝、調試的費用和時間要比工人大得多。
這意味著,原本可以花費一個月的工資就可以滾動起來的項目,現在不得不一次性投入,一年,甚至兩年才可以收回成本的固定資產投入。而且,企業還面臨整個生產線改造升級、設備需要重新購置,因此不得不繼續投入大量固定投資的尷尬。
這就導致了一個巨大的問題,隨著機器人的應用,企業的勞動效率提高了,但是資本投入卻在大幅增加。高達兩位數的資金成本將無情吞噬節約出來的勞動成本。
2017年,富士康的通信網絡設備毛利率只有13.65%,盡管富士康在大力推進工業自動化,但是依舊比2016年下降了2.23個百分點。在低端代工的模式下,在iPhone的組裝利潤依然維持在4.5美元的情況下,簡單依托機器人來壓縮生產成本的結果,只能導致富士康的總體資本回報率的降低,從而跌入科技升級的陷阱。
于是,擺脫“低端代工”的產業模式,實現自動化生產,進軍工業互聯網,成了富士康的必然選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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